>广告界新锐苏黎在庆功宴上突然失语崩溃。
>她逃回江南老宅,把手机埋进米缸,拒绝任何联络。
>房东阿婆送来母亲遗留的青瓷破碗:你妈总说,破碗盛月光。
>苏黎在修复瓷碗的金缮过程中,发现生漆与金粉填补裂痕的哲学。
>当助理跨越界限追到老宅质问时,苏黎正平静地给最后一道裂痕描金。
>她端起茶碗:裂痕不用消失,它成了光进来的路。
>重返城市那天,苏黎将修复过程做成展览请柬。
>请柬背面印着:最深的对不起,曾对自己说。
---
香槟泡沫在杯沿尖叫,撞碎在无数张开合的嘴唇之间。空气粘稠厚重,浸透了昂贵香水、雪茄尾调,还有成功发酵后特有的、那种微醺的甜腥气。水晶吊灯的光柱直直劈下,亮得刺眼,将苏黎钉在原地。她脸上那层笑意,像一层薄薄的釉,光洁,冰凉,完美无瑕地贴在皮肤上,隔绝着内里某种正在加速崩解的、无声的喧嚣。
苏总监!神来之笔!那个‘时间褶皱’的策划案,绝了!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凑近,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她的高脚杯里。
黎姐,以后就抱你大腿了!跟着你,准没错!另一个声音高亢地挤进来,带着酒精催化的谄媚。
苏黎的嘴角机械地向上牵拉,肌肉僵硬得发酸。谢谢,运气好,大家捧场。声音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,平板,干燥,像一张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旧报纸。她举起杯,冰凉的杯壁贴到唇上,却尝不出任何味道。舌尖只有一片麻木的涩。胃袋深处,那只无形的、冰冷的手又收紧了,狠狠地攥了一把,钝痛让她微微佝偻了一下脊背。
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细长的高跟鞋跟踩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刮擦声。脚踝猛地一崴,身体瞬间失衡。她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,指尖却只掠过旁边侍应生托盘边缘冰冷的金属。
哗啦——哐啷!
清脆得惊心动魄的碎裂声炸开,压过了所有的喧哗。托盘上的几只空香槟杯、几只盛着小点心的骨瓷碟,在她倒下的瞬间被带翻,狠狠砸在地上,粉身碎骨。晶莹的玻璃碎片和洁白的骨瓷碎屑四散飞溅,在炫目的灯光下闪烁着尖锐、冰冷的光点,像一场骤然降临的微型冰雹。
整个宴会厅死寂了一瞬。所有的目光,带着惊愕、探寻,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,像无数根滚烫的针,密密麻麻地扎在苏黎裸露的肩颈皮肤上。她狼狈地跌坐在一堆狼藉的碎片中间,昂贵的礼服下摆沾上了不知是酒液还是酱汁的污渍,掌心按在一块尖锐的玻璃碴上,刺痛感鲜明。
苏总监!没事吧有人惊呼着上前想扶她。
苏黎猛地抬起头,视线扫过那一张张关切或仅仅是好奇的脸孔。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,喉咙里像堵着一大团滚烫的棉絮,又干又紧,灼烧得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想说没事,想说抱歉,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……但所有的努力都卡在喉咙深处,徒劳地挣扎着。只有额角沁出的冷汗,冰凉地滑过滚烫的脸颊。
失语。一片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空白。
助理周冉奋力拨开人群冲过来,蹲下身,脸上写满了真实的焦急和担忧:黎姐!摔哪儿了手!流血了!她想去拉苏黎的手。
就在周冉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,苏黎像被烙铁烫到一样,猛地向后一缩。那眼神,不再是平日里的干练或温和,而是一种近乎惊恐的、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般的空茫。她张着嘴,无声地喘息着,胸口剧烈起伏,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窒息。
她一把推开周冉伸过来的手,力道大得让毫无防备的周冉踉跄了一下。然后,苏黎以一种惊人的、不顾一切的姿态,手脚并用地从那堆冰冷的碎片中挣扎着爬了起来。她甚至顾不上清理扎进掌心的碎玻璃,也顾不上整理狼狈的裙摆,就这样赤着一只脚——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在刚才的混乱中早已不知所踪——踉踉跄跄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,像逃离一场瘟疫般,冲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、流光溢彩的喧嚣。身后,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碎片和无数道错愕、探究的目光,像无形的蛛网,粘腻地缠绕在她仓惶的背影上。